第一卷 风起云涌 第十六回 思过往再立魔教 韩将出老人悲切

熙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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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楚之西的那片地域,其名为西漠,西漠曾经是魔道子弟的老巢,当然,这是在当年那个西楚屠夫没有快马提刀入西漠的时候的模样。

    曾经在西漠猖獗行事的魔教子弟,其根源是一座大山,那座大山被他们自己称之为圣山,而那座他们心目中的圣山,则是平民百姓眼中的魔山,旁人称其为“天魔山脉”。

    在当年老屠夫提刀马踏西漠之后,天魔山脉之中的魔教中人几乎被屠戮个干净,而苟活下来的人,再不敢如往常一般猖狂行事,如此时立于天魔山脉昔日魔教山门处的慕容风。

    昔日下令解散魔教,让教内弟子各自隐匿之后,慕容风便上了传说之中的天宫,至今已有近二十年,当了天宫近二十年的狗。

    慕容风闭着眼,想着当年的那个杀神,他至今仍然记得那人的眼神,冷漠而凶狠,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让魔教中的武人去对付那人,可是西楚毕竟是春秋七国之一,且是如今的其中翘楚,倘若真个让魔教主力倾巢而出,惹得楚国与那杀神关系匪浅的皇上龙颜大怒,天下便再无如当年楚国一般可收留魔教的去处。

    于是当年的慕容风选择了隐忍,期盼着养了多年的魔军可以抵抗那个杀神率领的无当军,如果挡住了最好,可惜最后事与愿违,只能保留住魔教的精英退散,以寻东山再起之时。

    在当时退却之后,他选择了销毁所有的歹毒魔功,他心中清楚,这些魔功倘若依然存世,那即使魔教之人归隐江湖,也难逃所谓正道人士的杀手。

    在退隐之前,他选择与那杀神一战,以杀杀他的威风,起码让他懂得几分敬意,并且留下魔教之中少有的偏激之人和修炼了那些魔功之人,打算给予其重创,而此刻,他脑中正浮现出当年的点点滴滴。

    “慕容风,你今日既散去了魔教,我大可饶你一命,但那些修炼了那个什么狗屁血魔大法、饕餮真经的那些个魔崽子,今天一个都别想给老子走。”昔日的老酒鬼,以杀入道,初入天人境,意气风发,率领着身后一万万的无当军,立于魔教山门之前。

    身为一教之主的慕容风,虽不敢触怒楚国,但病虎也尚有几分余威,当看着嚣张不可一世的老酒鬼姿态如指点江山一般时,他怒喝道:“王奇,莫非你认为我魔教再无人可用?初入天境你便如此张狂,我魔教虽然没落,但也有几名天境高手,今日就让我来领教一番你的高招。”

    老酒鬼大笑,下马一人走到离慕容风大概数十米的地方,战袍之后的披风随风而起,右手拔出当时中还没有生锈的战刀,指向慕容风,挑衅滋味十足。

    “少废话,要战便战!”

    慕容风脸颊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自从他父辈等人为追求魔道更高层次境界而不知所踪,或闭关修炼之后,他向来被认作魔道第一人,而如今这个初入天境的王奇摆出如此姿态轻视自己,实在令人不得不怒。

    怒喝一声,慕容风开始前行,在外人看来,他如同踱步一般,实则已经有了几分破天入圣之人才明了的缩地成寸的几分模样,三步之后,他已到了老酒鬼身前,一掌拍向老酒鬼胸膛。

    而老酒鬼只是转刀,一刀劈在了慕容风的手掌之上,原本稍有托大的慕容风,在面对这一刀时,颇感不妙,于是另一只手成爪而上,想要抓住刀锋。

    当二人相碰的那一瞬间,旁人只看见一阵涟漪如摧枯拉朽般荡过,以二人立足之地为圆心,无数碎石飞荡而出,老酒鬼剑眉微微扬起,原本空闲出来的左手压在了右手之上,刀势沉重而下,虽下沉极缓,但旁观者皆能看到它在逐渐压向慕容风的脖颈。

    吃了一个暗亏的慕容风双手交错,一拳砸向战刀,口中喷出一道鲜血,快步退却。

    羞怒交加之下,慕容风决定下重手,起码要给他眼中的这个武道后生一个教训,他手时而成掌,时而成拳,时而成爪,想要仗着自己天仙境界的气机冗长来消耗老酒鬼。

    由于慕容风的移动之快,远远望去,如同有多个慕容风同时发难一般。

    老酒鬼暗赞一声,他平生少有与武林中人动手的机会,更别说与魔道中人过招,如今眼见如此场景,却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他也并未惊慌,一刀在手,仅守要害,一开始由于不甚习惯与天境高手对决而导致身上有了多道伤口,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借慕容风的力,随力行刀,借力打力。

    一百余招过后,慕容风终于还是逮住一个空挡,左手成拳打向老酒鬼的胸口,却没想到,老酒鬼咬牙侧身,原本打向胸口的那一拳只能打在他的右臂之上,而换手持刀之后的老酒鬼,一刀上撩,却打算以重伤之身来换取慕容风的命。

    慕容风惊骇之下强行收回左手,与右手双手成掌下压老酒鬼的左手,战刀在下不得上,在石屑纷飞之中,慕容风吐血而退,老酒鬼的亦撤刀而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强行换气,你气机已乱,就算你入了天仙境界,明了各种运气之法,在短时间之内你也没法提气与我再战,你已败!”在外人看去,犹如血人一般的老酒鬼依旧冷冽嚣张,一语道出慕容风当下的处境。

    慕容风止不住咳了几下,抬头回应一句:“你要杀我,我起码有九成机会拉你同归于尽,你别忘了,如若不是我托大,你也不是我对手。”

    “你没我狠,你也没我懂怎么杀人。”老酒鬼不屑,但有继续补了一句:“但你的确武道之上比我强,看在你没做太多遭天谴的事情的份上,我饶你不死,但你如果真觉得你有九成把握拉我一起死的话”说到这,老酒鬼的眼睛突然放光,咧嘴大笑:“那你就来试试!”

    看到老酒鬼如此表现,慕容风心底一寒,他感受到自己的武道之心受挫,可他却是不敢再上前,因为就算同归于尽,也不值当!于是他麻木站在一旁,犹如江湖中无数受挫而退隐的当年奇才,成了衬托新代高手的绿叶。

    老酒鬼退回军阵之中,无当军皆镇臂高呼,慕容风眼色黯然,又吐出一口淤血,转身退去。之后,则是一场血腥的杀戮,无当军开始冲锋,这场军队和江湖人的战争,以最后无当军死了八千余人,换掉了慕容风留下的数百性命,而堪堪画上一个句号。

    的确,如当年天宫上那人所说,所谓天境之上的斗争,已经是境界之争了,所谓武,不过是到达天境的其中一条大道罢了。看似当年自己身上同时具备天人天仙的些许领悟,可始终杂而不精,且不好斗武,败给那个屠夫,倒好像也理所当然。

    “禀告教主,山门立好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慕容风,慕容风转头,看着身后的巨大石门,那一个硕大的魔字,不知怎地,总觉得比不上之前的那道门上的魔,没那么潇洒狂放,没那么唯我独尊。

    “挺好,如今的魔教,更像魔崽子,等再长大些,再变狂魔,魔尊,那也不迟。”慕容风喃喃自语,望着身后几个单膝跪地抱拳的魔教弟子,传话道:“将那些你们能联系到的,愿意回到魔教的弟子召集一下,我魔教在半年之后重新立教,从今日起昭告天下!”

    说罢,不等那几人回应,慕容风直接离开,在风中留下他的话语。

    “我且去会会几个老家伙,我魔教重新开宗立派,总得有人见证。”

    立于天京城下的田世杰挪了挪屁股,座下黑马不时用脚刨着地面,他身后有八人一字展开,在那八人之后,有数千军士,那数千人,皆是先登子弟,或是老卒,或是后辈。

    “这一次出天京城,再也不回了。”田世杰呢喃自语,回望那昔日雄城之时,忍不住眉头蹙起,那护城河内,他闻到了酒味,闻到了香水味,那酒约莫是那些纨绔子弟的一夜狂欢,那香水呢?田世杰一眼望去,目光所向,是那韩国的幽幽后宫。

    在那秋风萧瑟之下,田世杰暗叹,可惜,就是没闻到多少人味。

    田世杰胸膛深深地起伏了几下,闭眼呼吸一口,大喝一声:“今日离天京,扬我先登君威,先登先胜,不胜不归!”

    在阵阵怒喝声中,那一片从远处看去的朵朵赤土黑云飞速移动,远离天京。田世杰将率领这数千人,在韩国各地游走,召旧部,剿悍匪,至于这荒唐的天京城,一生来一次,足矣。

    望着远去的那朵朵黑云,有活的够老的人突然想起了当年同样那个姓田的将军,在韩国立国之后,只有两个将军离都离的如此悲壮。

    一人卸甲,无数黑云相簇,飘离天京。

    一人作头,如同一把穿云黑箭,射向天际。

    这两个将军同样姓田,这两朵黑云,隔年仍似,先登先胜,不负军威。

    此时的宫先坐在府邸之中,看着身前这个脱去龙袍之后的陆晓,轻声叹气。

    “谁说我韩无国士,他田家,自古以来都是国士。”说到此处,老人情绪激动,咳了几声,灰白的胡须之上,有点点血梅花绽放。陆晓连忙上前搭住老人,用手顺着老人的背部轻拍。

    “丞相还请多保重身体,韩国还离不得您。”

    老人咳的更卖力,像是身体里有一个破风箱一般,直到咳到身子都弯成了一个虾米,才堪堪停下。

    “陛下,可惜老臣叫宫先,生来就万事为天下先。”说完这句话,老人挺了挺老迈的身躯,起身回房。

    陆晓起身,面色涨红,念及来府邸的原因,强行忍住心中的怒火,夺门而出。

    如若不是为了笼络渐渐涣散的这些臣子忠心,自己怎会如此低声下气,你叫宫先,宫先又如何?韩国第一儒,前提是朕认可!

    听见关门声的老人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闭上了双眼,那眉头不时皱起又舒缓,嘴角时不时裂开笑了笑,韩国第一儒,如今满脸已爬满了如沟壑一般的皱纹,老人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瞻仰着的那个威武男子卸甲归田时候的场景,老人再叹。

    “韩国有田家,何其有幸,可惜南唐有春秋,韩有末世,田家尽风华。”

    老人声音渐低,近不可闻。

    可惜哪,他李公羊有明主,可我宫先呢,凄苦一生,终究还负了家中人,一入朝堂深似海,从此再难享闲福,可我宫先,是埋葬了我的一生文才,给这庸碌无为的三世韩帝哪。

    老人的目光逐渐凌厉,李公羊,若给我如你一般的待遇,我真想与你手谈一把春秋战局,可惜,可惜,苍天不予,田世杰,不愧为田家后人,南韩终究欠你田家一个公道哪。

    窗外的风呼啸起来,如表悲意,如明老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