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很好的机会

洛娥荣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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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白子墨脸上的神色微变。

    但他只是回过身去,将那药继续搅动放凉。

    只听他道:“姑娘可是记性不好了?微臣说过,那不过就是小齿灵猫的鲜血。”

    小齿灵猫生活在南部,从未听说过北地有小齿灵猫的存在。

    纵然白子墨再怎么厉害,也给我熬过了那么几次药了。

    他哪里能够贮存那么多的小齿灵猫的鲜血,一路随身带着,还不让闻出发觉?

    也是这时,我才发觉出许多的异样来。

    纵是北地有小齿灵猫,也被何坊主为白子墨搜寻而来了。

    可——

    白子墨完全可以和我明说,却偏偏要这样故弄玄虚,让我不断地起着疑心。

    就算当真是小齿灵猫,白子墨故意做出让我怀疑的行为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妨就如他所愿。

    “你看着我的眼睛,也敢信誓旦旦地说,就是小齿灵猫的鲜血吗?”我举步冲了过去。

    脚下有些发软,但好歹是站住了。

    白子墨坐着,他生得高,我虽站着,却也比他高不了多少。

    于是目光灼灼地盯紧了他,眼珠儿错也不错:“白子墨,你可敢吗?”

    白子墨迟迟不将脑袋抬起来。

    只是垂首不住地搅拌着那碗药。

    却在我耐心被耗尽了之后,猛地站了起来。

    一下比我高上许多,以绝对的优势俯视着我。

    他将那碗药递给了我,眼睛也看向了我,却不见有什么异样:“微臣敢看着姑娘,姑娘可也敢将微臣的药喝下去吗?”

    我怔一怔。

    他的目光确实稀疏平常。

    又或许是实在谎话说得多了,所以道行过浅之如我,看不出什么来。

    “我没有见过小齿灵猫,你这药里还掺杂着其他的东西,所以闻不出来是不是活人的鲜血”我拉开了我俩的距离,道,“但是白子墨,你若是动那三十个童男童女”

    “姑娘待会怎样?”他截住了我的话。反问。

    “姑娘与他们非亲非故,为何一定为他们强出头?更何况,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姑娘,姑娘这样反过来对待微臣,岂非是恩将仇报?”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大道理一样。

    可偏偏听着,就是让人分外地不舒服。

    我冷哼一声:“你与我也非亲非故,却一定要做出这样所谓的帮助我的行举来,白子墨,你不觉得自己前后所说的话相悖吗?”

    白子墨不怒反笑:“姑娘还真是天真。”

    “微臣应该不止说过一遍了,微臣爱慕姑娘,很是爱慕,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姑娘”

    “借口!”我厌恶地皱眉,听他说这样的理由已听得厌倦起来。

    突如其来的静默。

    白子墨也不再言语,只是看着我。

    冷静过后,我心里还是膈应着,轻吐出几句话:“你无非就是把我像一个玩具一般地玩弄,白子墨,你当真以为,你轻易几句话,就能够让人信服吗?”

    “别人信与不信,于微臣来说,都没有什么要紧。”白子墨丝毫不受我的影响,还是和平素一样的语气,“要紧的是姑娘。”

    “我说了,你不必费心用这样的理由来蛊惑我,就算你将一句话说得开了花儿,我也绝不会落入你的圈套当中,让你的诡计得逞。”

    难得地,我竟觉得自己渐渐心平气和起来。

    许是将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想开了之后,人也就会变得理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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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那三十个童男童女确实与我没有什么干系,但是白子墨,我只要还是一个人呢,就不会乐见血腥的场面出现。”

    更不喜欢见到,丧心病狂的白子墨,用着我做借口,干的却是伤害他人的事情。

    我洛娥虽然不是什么虔诚的善男信女,却也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总不会愿意自己活着的时候,背上那么多的人命。

    我已经负罪太多,实在不能够再继续承担任何的杀孽。

    我不会希望,在自己剩余无多的日子里,还要被迫接受那么多的人命。

    白子墨听得很是认真,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然而这一次,他竟没有强迫我将那碗药饮下去。

    我确也对自己时日无多的事实慢慢接受了起来。

    虽然心中仍是想要努力活下去。

    但哪怕不是医者,都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渐渐失去鲜活。

    很是清晰。

    每一日早上醒来,亦或是夜半突然发了梦,冷汗涔涔地惊坐起,独自面对满室的沉寂与黑暗。

    都会清晰地感知到那种生命流逝的痛苦。

    虽然这张脸,这具身体,还是年轻的模样。

    但日渐一日的觉得有心无力。

    会开始疯狂记起曾经年少时的一切,悔恨自己当初那样地挥霍,呕心沥血,将所有心思都系在一个根本握不住的人身上

    也会突然便对所有的人都多了一份包容。

    已经再无心去恨一个人。

    恨一个人,所需要的心思,几乎会将我现有的一切精力占去。

    那样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无怪乎万俟焉会那样害怕衰老。

    年老以及死亡,在感觉这些距离自己太过遥远的时候,总会夸口,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毫无畏惧。

    可那一日真的到来之时,若说真没有半分的不舍,那倒真是多了几分的虚伪了。

    人总是会害怕的,无论何时。

    “姑娘至善至纯,自是微臣所比不上的,微臣也不愿见到杀戮,可在杀戮与姑娘之间,微臣还是坚定不移的——只!要!姑!娘!”

    我紧抿着唇,死死地看住了他。

    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但白子墨委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了解他,被他摆过几道,只单看他的脸,听他所讲出的声音。

    那必然会被他蛊惑无疑。

    何坊主来找白子墨的时候,我与白子墨正相坐无言,无声无息地将战火拉开。

    他不愿告诉我药里的鲜血是从哪里来的,而我也不愿意再继续为他所利用。

    原本就已经积攒的怨气与仇恨,在这一刻顷数爆发。

    何坊主人生得又白又胖,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应是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对,他在外站了好久,才犹豫着敲了门。

    “神医现在可有空吗?我这里有些要紧事要说呢。”然后觑着一双眼睛往我这里瞧来。

    但白子墨很快站起身,将他与我的视线阻隔了。

    他没法儿再继续窥探我的真面目。

    何坊主又笑说:“打扰了尊夫人与神医,真是不好意思,但是事情紧急,我也是实在没有了办法,才过来找神医的。”

    白子墨走了出去,顺势将门给带上。

    现在倒是不在意我会有逃脱的可能了?

    我不

    由得自嘲,也是对白子墨此人更为的谨慎了起来。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我还是胆大地凑近了门边,企图能够听得到他们所说的话。

    但是徒劳无功。

    只有几声刻意压低了的交谈声。

    何坊主一时忍不住了,破嗓子谩骂起来,却因白子墨咳嗽一声后,立即沉静了下去。

    等到白子墨将门打开,已经不见了何坊主的踪影。

    我没有掩藏自己偷听的事实,就那样直直地站在了那里。

    见到白子墨脸上毫无讶异之色,也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分明就是有意让我有机会窃听。

    可哪怕他施舍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却也没有任何的能力来达到我的目的。

    太弱了。

    白子墨的讥讽之意实在明显:“微臣还有要事,姑娘若是想要逃跑,这会是很好的机会。”

    说着,竟还笑起来,嘴角深深地弯了下去。

    我不语,眼睁睁看着他整理好衣衽后,举步迈了出去。

    甚至没有回头来看我一眼。

    他就如此地笃定。

    若不是才见识到他那样谨慎小心地防止我逃跑的做法,我或许真会趁此机会想办法脱身。

    不管怎么样,只要没有他的禁锢,我总有办法离开的。

    不是吗?

    可方才见到何坊主的脸色惨白,像是有什么大事临头的模样。

    我可没有忘记,这里是何家的青云坊。

    何坊主才是主人,他这里出了事情,竟会第一个来找白子墨。

    这样,不觉得太过奇怪了吗?

    除非——

    这件事,原本就是和白子墨有关的。

    想到昨夜何坊主对白子墨毕恭毕敬的模样,甚至肯为了白子墨将在这里工作的工人赶走。

    连年假都不放的老板,又怎肯这样轻易让工人离开?

    必然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能让人知晓。

    而且,白子墨对于何坊主来说,该是一个既尊且惧的存在。

    结合方才何坊主的行为举止来看,应该与我所揣度的**不离十。

    一定是昨夜的那三十童男童女出了事。

    想到这里,我的心咯噔一个下沉。

    再忍不住,拉开门,想要出门去找到昨夜白子墨带着我去的地方。

    因为害怕露馅,所以昨夜不敢时刻睁开眼,明目张胆地让人发觉自己还醒着。

    所以现在找起地方来,也万分的苦难。

    哪怕是我这个灵敏的鼻子都不管用了。

    但又想到,昨夜白子墨先是去了何坊主的屋子,两人这才语气走到了那个关押人的所在。

    于是有了一定的方向。

    张望了片刻后,我拦住了一个经过此地的小丫鬟,让她停住了脚步。

    我问道:“你们坊主的屋子在哪里?”

    见她有些惊恐的模样,张着唇,却迟迟不开口说话。

    我知她是没有见过我,所以心里有些疑虑。

    所以我接着解释:“我是你们坊主的客人,现在有事要找你们坊主一问。”

    语罢,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张又白又胖的面粉脸冲着我笑道:“听闻夫人有事要找我?”

    将我吓得连连后退,好半晌,才终于缓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