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推心置腹心怀天下(一更)

雨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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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小情侣甜甜蜜蜜,下午又聚在一起,在书房里消磨时光,齐崇光才总算将画作完成了。

    齐崇光于画艺一道并不精通,但因为心中柔情万千,将两人画得还很像的。

    画中,两人隔窗相望,蕾儿着一身红色罗衣,云鬓微斜,眉目栩栩如生,笑靥如花。齐崇光则一身月白色衣衫,容色俊朗,唇边一抹笑容,带几许柔情,几许宠溺。

    等画作完成,两人同看了一会儿,齐崇光微笑道:“这画儿好好收起来,等我们洞房花烛夜时同看。”

    蕾儿横了他一眼,虽有嗔意,眼波却柔如春水,令齐崇光喘息急促了起来,却只得生生忍着,转而道:“该吃晚饭了。”

    看着蕾儿,忍不住又调笑道:“之前你是最爱吃的,如今跟我在一起,却从没提过饿字,莫非真应了那句‘有情饮水饱’?”

    蕾儿捂着脸,背过身子笑了一下,才道:“太子殿下,今天你已经歇够了,明儿个就照之前说好的,去当个农夫吧。”

    齐崇光在她身上蹭了蹭,嗅着她清新的芳香,微笑道:“旁人为了佳人,都是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儿,我如今倒要去当农夫,可谓是开了先例。”

    蕾儿斜斜睨了他一眼,嫣然道:“旁人做的事儿,其实都不算难,太子如今既要放下身份,又要适应新的生活,可谓十分艰难。太子哥哥愿意为了我,做到这一步,我心里很感动,必定会铭记一生的。”

    齐崇光捏了捏她的鼻子,轻声道:“光记着可不行,佳禾姑姑一直不怎么喜欢我。等咱们回京了,她一定会为难我,百般拦着不让咱们婚前相见。到时候,你可不能被佳禾姑姑左右,一定要多出来,咱们悄悄见一见,不然,我可受不住。”

    蕾儿眼珠子一转,眸中含情,却摇头道:“那可不成,娘亲是最疼我的,她的话,我岂能不听呢?再者,见了你,你就爱欺负人,我可不喜欢。”冲齐崇光一笑,接着语带娇羞狡黠:“其实你也不需等多久,再有一两年,我就及笄了。”

    齐崇光愁眉苦脸,叹气道:“一两年还不久?小蕾儿,你是要折腾死我吗?”

    蕾儿啐他一口:“别浑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总不能你说什么,我就都照做吧?我总要有点自己的主见,不然岂不被你看轻了?行了,你还是照约定好的,为了我,为了爱情,当个农夫去吧。”拉过他的手,一直在说他的行径让自己多欢喜多感动,给他灌了一罐子的迷汤。

    齐崇光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露出笑容来。

    过了一会儿,蕾儿才想起昨日之事,便问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脸色粉红,低头道:“你怎么会中那种药?难道你不知道端王不是好人吗?”

    齐崇光见她脸红如火,带着几分羞怯,不由得魂魄荡漾,定一定神才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好,已经处处留心了,却还是防不胜防。”拉住蕾儿的手,细细摩挲着,这才将昨天的事情讲了一遍,只隐去了自己找罗起拿了玉露清心丸的细节。

    蕾儿瞪大眼睛,带着气恼道:“想不到端王这样坏,竟然百般算计你。哼,你那一剑刺得好,让他吃点苦头,免得以后他自恃身份,老是欺辱人。”

    凝睇着齐崇光,转而又道:“崇光哥哥,你中了药之后,必定很难受吧?你却一直撑到回来,可见你是真惦记着我,我……我爱你。”

    最后几个字,声音低如蚊叫,却清甜甘美,酥甜入骨。

    齐崇光心中无比畅美,情不自禁低头亲了口,蕾儿看他一眼,还有点羞,略一歪头避开了。他却又追过去,露出喜悦的笑容,在她唇角亲吻两下,含住那如花瓣一般的唇瓣。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四周的气氛,也渐渐微妙起来。

    蕾儿身子发软,被他搂住了,感觉两人仿佛成了水中的游鱼,若是相遇了,便以唇相触,狎昵嬉戏。

    她起先有些抗拒,渐渐的却觉得滋味美妙,接受了这种感觉,隐隐还有些喜欢。

    当他的吻落过来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凑过去迎上,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回应,粉舌探入他口中,与他一起纠缠不休。当他移开的时候,吻向她的粉颊时,她只觉得恋恋不舍。

    两个人如此亲吻片刻,蕾儿突然感觉齐崇光身体有些异样,她怔了怔,就看了过去。

    齐崇光头一遭当面听到她的表白,心底的欢喜无法言喻,又见她回应自己的亲昵,早就情生意动,又望着她娇嫩透出一丝红润的玉肌,情不自禁想起之前的种种旖旎,虽然不是有意生那邪念,但本能驱使,无可奈何。

    见蕾儿带着羞恼看过来,他有点不好意思,生怕在这个极好的时候惹蕾儿不快,便期期艾艾说:“我、我不是有心的……”

    蕾儿垂眸:“你还说呢,你……”

    齐崇光见她只是羞涩,并没怎么生气,只觉得心猿意马,跃跃欲试,顺势想往上爬:“我想……”

    蕾儿只不抬头,低声道:“你这坏人,想干什么都不成。”又举起拳头打他。

    齐崇光任凭她打,又觉得甜蜜,又觉得煎熬,叹息道:“看来我想是成不了事的,得你想才行。”

    蕾儿红着脸,颇有些窘迫,嗔道:“我不可能会想的。”

    齐崇光似笑非笑:“是吗?”凑进她耳畔,舌头伸进她耳朵里,轻轻舔了起来。

    蕾儿浑身发颤,忍不住低低吟了一声,脸色绯红,娇嫩肌肤泛出绯红之色,隐隐似带了香汗,醉得人不知今夕何夕。

    齐崇光眼花缭乱,意乱情迷,心头酥软,带着痴意笑道:“如何?喜欢吗?”

    蕾儿别过脸,咬着唇道:“再闹,我可真要生气了。”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齐崇光见佳人薄怒,心中虽然美中不足,到底还是收敛了,叹息道,“大家还以为我得了你,是我得意了,谁知道,我竟被你吃得死死的,你要我往东,我竟不敢往西,真是可怜。”

    蕾儿甜蜜一笑,却故意道:“太子殿下若是觉得不足,可以寻旁的女子去。”

    齐崇光又是气又是笑,点着她的额头道:“你这小蹄子越发坏了,你明知道我眼里只瞧得见你,故意说这话来怄人。”凑到蕾儿耳边,低声道:“爷要罚你,晚上伺候爷一回,如何?”

    蕾儿哪里肯,啐了他两口道:“休要白日做梦,以后也别说这话讨人嫌。”

    哼了一声,又道:“我饿了,咱们吃饭去吧。”言罢,果然转身往外走。

    齐崇光又是气,又是怨,又是爱,少不得忍住心里的欲火,追了过去。

    一时饭毕,齐崇光送蕾儿回闺房,挨挨蹭蹭不肯走,直到受了蕾儿几个大白眼,这才悻悻回房了。

    他回屋胡乱洗了个澡,哪里睡得着,便又踱出来,却见碧青抱着被子,正要往蕾儿房间走。

    齐崇光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跟了进去,却见碧青竟在蕾儿床头安了个小榻,竟要给蕾儿守夜一般。

    齐崇光来的这段时间,已经了解了蕾儿的作息习惯,明白她晚上从不要人守夜伺候,一则是不爱听见响动,二则是因为体贴侍女们,不愿让侍女们劳累。

    今儿个,却是破例了。

    齐崇光自是越发吃惊了,忍不住开口道:“蕾儿,这是做什么?”

    蕾儿冲他一笑,轻轻道:“今天下午我不是做了噩梦吗?虽然事情过去了,但我心里仍旧不安,让碧青姐陪陪我,许要好一些。”

    齐崇光冲口道:“是吗?既如此,我来守着你,你自然就安稳了。”说到这里,只觉得万分激动,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一般。

    碧青听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总以为太子殿下干的事儿已经够无耻了,偏偏,他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昨晚可是她伺候蕾儿沐浴的,早瞧见蕾儿身上的痕迹,青青紫紫多得吓人,蕾儿又一直昏昏欲睡,可见被折腾得够呛。

    让他来守,蕾儿怎么可能安稳呢?还不知要被纠缠成什么样儿呢。

    什么太子,什么温雅如玉,不过是个大色胚罢了。

    蕾儿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面上一热,啐道:“你少浑说了,快回自个儿屋里歇着吧,不然,我可要翻脸的。”

    见她轻嗔薄怒,齐崇光满心郁闷,又不愿真惹急了她,少不得忍下来,悻悻出来了。

    这里蕾儿方在碧青的伺候下洗了澡,到床榻上歇下了。

    等碧青也躺下之后,蕾儿轻声道:“碧青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碧青愣了一下,才低声道:“奴婢不敢这么想,奴婢只是担心郡主,也心疼郡主。”

    蕾儿微笑道:“姐姐不必否认,其实,我自己都觉得,这几天自己成了傻子,昨天更是晕头了,被他牵着鼻子走。细究起来,大约是因为我本来就极爱他,得知他有了良娣之后,痛心疾首,病得七零八落。虽然后面勉强想通了,但心底的伤痕并没有痊愈。等到他千里迢迢而来,款款情深,我心里真是爱恨交加,但终究,还是爱更多一些。”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爱情面前,女子都是有些傻气的。昨日他一说中了媚药,我六神无主,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才失身于他。”

    碧青也叹道:“倒也是,郡主被爱情冲昏头脑,情有可原。”

    蕾儿咬着唇道:“其实回想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傻得很,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且他之前对我有情,如今得了我,更是情浓如海,恨不得立刻娶了我才好。趁着他最爱我,趁着这样的好时机,我也学娘亲,将他好好调教一番,让他有望成为只对我一心一意的好夫君。”

    碧青诧异道:“调教?郡主打算做什么?奴婢虽觉得太子殿下出格了些,但不可否认,他对郡主确实是情有独钟,不然,绝不能让郡主仍旧保持完璧。”

    她虽然时常觉得齐崇光贪色下流,但齐崇光极力克制,没有跟蕾儿圆房的行径,仍旧打动了她,让她觉得,太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蕾儿听了她的话,面上绯红,定一定神才道:“不错,他现在对我确实非常好,但来日呢?碧青姐,我虽然长得不算差,但也算不得国色天香,且他是太子,被无数或妩媚或清新或端庄的女子倾慕,要面对的诱惑太多。他喜欢我的心性,也爱我现在这张脸。我自然会好好保持自己的心性,好好保养自身的容貌,但我期盼的,是跟他过一辈子。”

    她勾起唇,笑容却有些恍惚:“岁月这么长,风雨那么多,若只将未来寄托在他的情意上,实在太缥缈了。”

    碧青目瞪口呆。

    她一直觉得,蕾儿年纪太小,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却根本不知道,原来蕾儿眼明心亮,将一切都看得很通透。

    甚至,蕾儿这番见识,连她也是不及的。

    她愣了许久,才用激动的语气道:“郡主,既然你都看清了,你打算怎么做?”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无论你有什么打算,奴婢誓死追随。”

    蕾儿微笑,带着感激道:“碧青姐,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你先听一听我的打算,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给我指出来。”

    碧青连忙道:“郡主但说无妨。”

    蕾儿沉吟一瞬,转了语气道:“痴情男子不是天生的,尤其皇室中人,想要一生一世吸引住他的目光,靠谁都不成,得自己能立起来才行。我虽然算不得很出色,但几分小聪明还是有的。觊觎他的人,我是拦不住的,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跟千千万万的女子斗,更不能永远束缚住他。所以,我要趁他最爱的时候,给他找明人生的方向,让他不将女色看得那么重。”

    碧青听了这番话,又是激动又是好奇,连忙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看向蕾儿,问道:“郡主已经想好方向了吗?”

    蕾儿微笑,不答反问道:“碧青姐,我爹爹未成婚时,其实一直是个纨绔,这事儿你知道吗?”

    碧青待要否认,又觉得太假,便笑着道:“倒也听说过,听说老爷娶妻之后,立刻就洗心革面,将种种毛病摒弃,专心考科举,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蕾儿缓缓道:“确实是佳话,但在这背后,我娘亲不知付出了多少。我听绯红姑姑提过,说娘亲与爹爹成亲之后,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爹爹身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时而温柔,时而从容,时而严肃。当然,她不止是说教,还用了不少方法,点睛之笔,是在京城大雪灾之时,带上爹爹去赈灾。那时候,一直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爹爹见识到人间疾苦,明白了这世上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房子破旧得都要坍塌了,不由得深受震撼。爹爹自己受了感触,苦思冥想之后,下定了决心,要取得功名,护一方百姓安宁。娘亲用心良苦,自此,也就守得云来见月明了。”

    她说起父母之间的逸事,唇边含着笑容,心底却十分想念千柔,也敬服千柔别出心裁。

    同时,她不禁也想起之前自己脸上落了伤疤之时,千柔并没有一味说教,而是领着她,去见了其他不被命运厚待的人,给她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人生在世,能得到这样的娘亲、良师,真是幸事。

    碧青听了,也是十分敬服,连声道:“佳禾郡主不但出色,还驯夫有道,如今夫荣妻贵,福气满满,是上天给予她的回报。”

    她看向蕾儿,似有所悟,微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郡主,你也想向佳禾学习,带太子四处看一看,让他见识人间疾苦吗?”

    蕾儿摇头道:“若只带他去看,他的感触只在一时,时日久了,说不定就忘了。我并不是看低他,但太子跟我父亲,有不一样之处。太子生于锦绣罗绮之堆,长于富贵繁华之地,十八年来,太上皇钟爱,皇伯父疼爱,为他保驾护航,一直都是春风得意的。他虽然成了太子,但骨子里,未必有以天下为己任、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思想,未必能时时刻刻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中。”

    她咬着唇,旋即一字字道:“不亲身经历,永远都没法子知道当事人的日子有多艰难。大燕立国以来,以农业为根本,农夫是最多的。虽然农夫的日子,未必就是大燕最艰难的,但人数最多,要吃的苦头也多。”

    碧青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十分有理,又觉得茫然,根本不知道蕾儿心底的打算,却又没有问,只默默等蕾儿解释。

    却听得蕾儿道:“每年仲春亥日,皇上会率百官到祭祀,并亲自下田耕种。不过,皇帝耕田并不是像一般农民那样实实在在耕地,而是按照定好的规矩,走一走过场而已。我虽然没有亲见,但听说过,皇帝右手扶犁、左手执鞭,往返犁地4趟,就算亲耕完毕,就可以登上观耕台,观看王公大臣们耕作了。碧青姐,若我让太子去做一段时间的农夫,你觉得,他会如何呢?”

    碧青先是诧异,其后忍不住眼睛一亮道:“若是让他亲自品尝到生活的艰辛,看清大燕除了富贵人家,还有更多的贫苦百姓,他定然也是深有感触的。”

    蕾儿点头道:“我已经跟他说了,要他做一段时间的农夫,他也答应了。”说着便红着脸,将之前跟齐崇光的对话讲了一遍。

    碧青诧异道:“既然郡主是以天下为念,为什么不直接说,反而编一个梦出来呢?恕奴婢直言,郡主这样,太子许会觉得你恃宠生娇。”

    蕾儿笑着道:“我若直接说,落了痕迹,且有直接给他灌输之嫌,不算高明,说不定还会让他觉得反感。倒不如让他自己去领悟,于无声中得到启发,要更好一些。太子乃国之储君,肩负大燕的未来。我想让他去乡野吃苦出力,想让他经受考验,让他明白,这天下的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都是他的子民,未来,他会是他们头顶上的天!身为一国储君,应该为百姓撑起一片天,而不是沉溺在男欢女爱之中,在女人中厮混,被美色所惑,不知所谓!只要他心中有了更高的追求,我又一直能让他牵念的话,我们的未来,并不算太难。”

    碧青深受震撼,简直说不出话来。

    蕾儿又道:“我年少学医,觉得能济世救人,是十分了不得的。但如今,既然得了他的心,自当略尽绵力,让他能时时刻刻以天下为念。如斯下去,若是能多一个治国明君,却是比治疗好几个病人,要有意义得多。”

    她美目一转,声音有几分不好意思:“好吧,其实,我也有几分私心的。我虽是以天下为念,但我不自承心意,反而诓了他,也是想看一看,他到底有多爱我,是否真的如他所言,能为我做任何事。”

    但凡女子,都有这么的小心思吧?

    虽然得了意中人的甜言蜜语,虽然相信他的诚意,但仍旧希望恋人能做点什么,证明自己是他眼中独一无二的存在,证明他对自己的深情,足以惊天动地。

    蕾儿心底,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爱齐崇光,但年纪尚小,忍不住就想看一看,意中人是否真的能言行一致。

    同时,也想让齐崇光知道,虽然他得了自己,但自己并非只能当他的傀儡,相反,要想抱得美人归,还是得吃点苦头的。

    另外,自从见了面之后,齐崇光就对她十分垂涎,可谓春心荡漾。可见,揭开表相,道貌岸然的太子殿下其实是十分好女色的。

    昨天放纵了一下午,今天仍旧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好色。

    她不可能争赢一大票对他心生恋慕的女子,也不可能扭转太子好色的心态,但她可以另辟蹊径,给他打开新世界。

    她要完完全全得到他的心,要让他成为心怀天下的太子,要让他明白,女色只是生活中的点缀,他既然做了太子,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耀眼光芒,就不能像寻常王孙那样只贪图享受,而是应该肩负起为太子、为君的责任,成为全天下人的坚实依靠。

    碧青听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只觉得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佳禾郡主以大义闻名天下,一些行径使天下受益,是齐逸峥心心念念恋慕的女子,前几年,又有了大燕福星的美誉。

    但若是细论起来,蕾儿将来的成就,绝不会在其母之下。

    毕竟,蕾儿调教的,是未来的大燕之主。

    可以想见,倘若太子真按她设想的道路走下去,真的去田野间挥汗如雨、夙兴夜寐,累得腰酸背痛、伤痕累累;去深入百姓,品味他们的酸甜苦辣,将来这段经历,必定会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

    虽然蕾儿解释了,自己其实也有几分小心思,但听在耳里,不觉得她自私,反而觉得她真实鲜活。

    女孩子嘛,想瞧一瞧意中人能深情成什么样,这么想,是很正常的。

    何况,她的出发点,其实是为了天下。

    话说回来,蕾儿本可以不将这一点说出来的,但直接承认了,一则是相信自己,二则,其实显得很可爱。

    碧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难怪太子殿下会钟情这个女子,非她不可了。

    不过,恐怕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得到的这个女孩,不但心性好,长得美,连心怀大义方面,也是跟佳禾郡主不相上下的。

    而自己何其有幸,能伴着蕾儿,见证一个少女慢慢蜕变,成为太子心头分量最重的女子,成为人人景仰的太子妃,乃至母仪天下的皇后。

    碧青深信,虽然未来有无数种可能,但蕾儿所盼望的,一定是能实现的。

    她心情激荡,咬一咬唇,勉强镇定下来,笑向蕾儿道:“郡主心怀天下,为天下调教太子,奴婢心服。郡主,若有奴婢能帮得上的地方,还请你直言。”

    蕾儿笑着道:“目前倒是没有什么,但你要记着,不要将我真实的意图告知太子,另外,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守夜,陪伴我吧。”她红着脸,接着低声道:“我既然说自己做了噩梦,自然要装得像一些才行。”

    碧青会意,笑着道:“除此之外,还得防着太子来偷香。”

    太过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珍惜的。

    蕾儿已经被齐崇光折腾了一回,虽是太子强迫的,但到底出格了些。

    往事不可追,来日自当矜持一些,让太子明白,主子只是心疼他,才让他为所欲为。若想因了这个缘故看低蕾儿,一直占便宜,觉得有一就有二,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

    蕾儿听她直接叫破心思,不免面上滚烫,捂着脸不肯再说话了。

    碧青笑了一笑,明白她羞窘,也就不说下去了,只是问道:“虽然太子答应了,但当农夫是桩苦差事,太子未必能坚持住呢。若他不能深切体会内中苦楚,郡主的心,岂不白费了?”

    蕾儿从容自若道:“这个碧青姐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咱们一起去西湾村住一段时间,他干活的时候,我日日陪着。”

    她心底是有些心疼的,却仍旧咬着牙道:“已然下定了决心,就一定要有所成就,不然,岂不是白折腾白受累?我会看好他,务必将风度翩翩、俊美如玉的太子殿下,折腾成吃苦耐劳、皮肤黝黑的乡野农夫。”

    蕾儿口中的西湾村,乃是临清县最偏僻贫瘠之地。

    前几年,这里经历了一次大灾荒,粮食颗粒无收,死的死,逃的逃。

    条件略好一些,能逃的,早就逃出去了。逃不了的,只能留下来,熬到朝廷发了救济,这才保全了性命。

    所有的人口都算上,也只有一百来口,大都是老弱病残。

    大燕立国以来,历代君王,有昏庸无能的,也有出色明君。

    近代几个皇帝,都是不错的。

    尤其齐逸峥登基之后,从不将心思放在美色享乐上,一味励精图治,大燕的局面,已经有了改观。

    但终究大燕幅员辽阔,阳光不能照射到每一片土地,且天灾人祸非人力所能左右,贫富也不均,富得流油的有之,穷得吃不上饭的,也不在少数。

    齐崇光只见识了人间最富贵的一面,只欣赏到江丽的河山,如今,该让他放下身份,亲自用脚步去丈量贫瘠的土地,去品味贫苦百姓百事哀的生活,经历一次心灵洗礼。

    碧青吃了一惊,其后会意道:“也是,旁人是不管用的,只有郡主亲自去监督,太子才能不折不扣做事,才能按照郡主设想的,完成一次蜕变。”

    蕾儿点头,轻轻道:“但愿我能心想事成,但愿他能成为我想要的模样,一心一意爱我一人,但愿他能如皇伯父一般,不图享乐,只以天下为念。”

    她不止爱他,也盼着他能成为贤明的太子,将来更进一步时,能以天下为己任,名垂青史。

    窗外,月光皎洁,照到床头,佳人脸上的神色,也虔诚如皓月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