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想做咸鱼第94天

迟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四五中文网 www.45zhongwen.com,最快更新咸鱼他想开了最新章节!

    正文君那小婊砸正在梳妆打扮, 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它砸出来

    他目光纯澈,语气肯定。薛放离与他对视,不期而然地, 薛放离想起头最痛时,自己握住的那只手。

    柔软、温暖。

    他用力地握紧,好似抓住了自己与人间的最后一点关联, 甚至有一丝贪恋。

    可是不行啊。

    薛放离阖上眼帘。

    他对这位三公子, 似乎过于和颜悦色, 也过于感兴趣了一些。

    少年喜欢什么,入离王府求的又是什么,再怎么菩萨心肠, 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会留他太久。

    他这样病弱, 也撑不了多久。

    再睁开眼,薛放离面无表情地跨入马车,他掀袍落座,态度也冷淡下来。

    江倦察觉到了,但他没太在意,只当薛放离身体不适, 安静地坐到一旁。

    车马声辘辘,马蹄踏过青石板,远离了巍峨的宫殿,进入喧嚣的街市,吵嚷声渐起。

    江倦认出是早上自己想要逛的地方, 他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又扭头看看薛放离,纠结了一小会儿, 还是主动放弃了。

    算了。

    以后再来逛吧。

    江倦松开手,帘子也跟着散下来,珠串叮当作响,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琉璃珠。

    薛放离本以为他会提,但江倦没有,甚至是一反常态的安静,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江倦看。

    江倦似有所感地望过来,疑惑地问:“王爷,怎么了?”

    一直在看他。

    薛放离没搭话,只是垂下了眼皮。

    许久,薛放离终于开了口,却不是在跟江倦说话。

    “去别庄。”

    江倦一听,不小心扯动珠串,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啊,别庄。

    剧情好像要来了。

    车夫闻言开始掉头,不够宽敞的街道几乎要被占满,过路人纷纷避让,无人不知这是离王府的马车——镶金嵌玉,琉璃点缀,极尽豪奢。

    “吁——!”

    与此同时,又有一辆马车迎面驶来,对方的车夫勒紧了绳索,及时避让,坐在车内的青年轻声问:“怎么停下来了?”

    “回主子,前面是离王府的马车。”

    “离王府……”

    青年面色一白,似乎想起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手指也不住地发颤。

    丫鬟点翠发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二公子,您没事吧?是不是前阵子落水,身子还没彻底……”

    二公子。

    是了,他现在还是尚书府二公子,不是什么离王妃。

    青年,也就是江念,缓缓地舒了口气,终于镇定下来。他摇摇头,强笑道:“我没事。”

    点翠还是有点不放心,不停地盯着他瞧,可看着看着,她就走了神。

    还没入府时,点翠就听说二公子是京城第一美人了。可头一次见到二公子,她觉得也没那么美,后来偷着问了几位姐姐,才知道是自己太肤浅。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们少爷,虽不惊艳,但是耐看,且气质顶好,小谪仙可不是开玩笑的。

    点翠大字不识一个,现在还没能领会到二公子的美,可是全京城都夸公子生得美,那公子便是美的,她只当是自己无知。

    注意到她的目光,江念好笑地问:“你怎么又这样看我。”

    点翠回答:“公子好看嘛,毕竟是京城第一美人。”

    江念笑了一下,温柔地制止她,“别乱说,让人听了该笑话了。”

    点翠吐了吐舌头,“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嘛。”

    江念听得无奈,心情却颇好。

    上辈子,他被指给了离王,现在正胆战心惊地待在离王府,寸步不敢离开院子,生怕又撞上离王发疯被殃及鱼池,与现在同丫鬟说说笑笑的轻松状态完全不同。

    是的,上辈子。

    天可怜见,江念在郁郁而终之后,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他凭借着上辈子的记忆,绝不会再为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比方说,与他的同窗和几位皇子交好。

    比方说,接受安平侯的示爱。

    上辈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位最终竟落在了安平侯身上,他将是世上最尊贵之人。

    只要陛下首肯,只待宫里赐下婚来。

    他也会成为贵不可言之人。

    别庄在京郊处。

    山下已是人间芳菲尽的季节,山上却还是一片紫藤花海。

    到了地方,江倦被单独安置在别院,待一切准备妥当,高管事也来了一趟。

    得知王爷在别庄歇脚,他忙不迭取了一盒香料送上山来,当然,高管事还顺手拎上了江倦救下的狼崽。

    “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得养些日子。”高管事说。

    江倦点点头,蹲到笼子前,幼狼好像认出了他,脑袋抵在笼子上,安静地流眼泪。

    江倦叹口气,“好可怜。”

    他问兰亭要来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幼狼擦眼泪,兰亭觉得不妥,轻声说:“公子,奴婢来吧。”

    江倦摇摇头,“不用。”

    狼崽可能疼得狠了,眼泪实在太多,根本擦不完,江倦摸摸它的脑袋,高管事看得颇是费解。

    只是一只畜牲罢了,怎么值当亲自上手?

    这位三公子可真是个奇人。

    想归想,高管事面上却未表露分毫,他笑道:“王妃,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先退下了。”

    “好,”江倦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他,“等一下。”

    江倦问:“王爷还好吗?”

    高管事一愣,搪塞他道:“……还好。”

    实际上,不太好。

    高管事在府上待了好几年,知道王爷轻易不会来这座别庄,除非他的状态已经差到不能再差。

    ——持续的隐痛,发病时剧烈的痛楚,以及长久无法休息,就是大罗金仙也熬不住。

    江倦“哦”了一声,接着给幼狼擦眼泪,高管事便退了出去。

    兰亭看着看着,小声地说:“其实这只小狼崽也没有那么可怜。起码,它还遇见了公子呢。”

    话音刚落,兰亭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懊恼地说:“公子,今晚你该药浴了。”

    江倦一怔:“药浴?”

    他在穿书前,除了定期去医院住院,也是一直在用药浴温养身体。

    不过回忆了一下设定,江倦就明白了。

    他的这个角色,心疾是装的,先天不足却是真的,会药浴也不足为奇。

    可这会儿在山上,哪里会有药材,江倦不确定地说:“要不然改天?”

    “不行的,”兰亭摇头,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她想了想,道,“奴婢去问问高管事。”

    说完,兰亭匆忙起身,去追高管事。

    高管事脚程颇快,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不见踪影,兰亭只得继续往前,她一路小跑,不想刚踏上石桥,旁边有人拐来,两人便撞上了。

    “哎——!”

    这人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上捧着的木匣也脱了手,兰亭正要道歉,抬头一看,竟是高管事。

    “管事,我们公子得定期药浴,庄子上可有……”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高管事面色苍白地打断她。

    木匣大开着落入湖中,片状的香饼陆续被浸湿,松散一片,明显不能再用了。

    兰亭被他吓到了,“我、我……”

    高管事动了动嘴唇,恐惧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地说:“这是王爷要用的香料,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了!”

    “我没有……”兰亭不安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高管事面色惨淡,“王爷可不管这些,他只要香料。”

    偏偏香料又浸了水,用不了了。

    而现在正是王爷状况最差的时候,没有香料的舒缓,他只会无比暴戾,疯上加疯!

    想到这里,高管事寒毛直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僵持间,有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了?”

    是江倦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兰亭都没回来,江倦出来找人,结果高管事一脸颓丧,兰亭眼中也含着泪,江倦问她:“你怎么哭了?”

    “王爷的香料……”

    兰亭自责地低下头,讲清楚始末,高管事补充道:“王爷对味道挑剔,只闻得惯这种香料的味道,现在——”

    “唉!”

    高管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兰亭一听,自知闯了大祸,泪汪汪地低下头,江倦最怕女孩子哭了,连忙安慰她:“你别哭啊,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高管事:“……”

    还能有什么法子啊?

    高管事焦头烂额,倒是江倦,哄完了兰亭,突然想起什么,他连忙问:“兰亭,早上你给我的香囊还在吗?”

    “在的,”兰亭虽然不解,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香囊,“给。”

    江倦松了口气,在就好,他对高管事说:“要不然先把香囊拿给王爷?”

    高管事有点为难。

    不是什么味道都可以,王爷只要这个香料,也只闻得惯它的味道。况且它的安神之效,多点一些甚至可以让王爷入眠,尽管副作用不小。

    睡了,便彻底无知无觉,第二日也会昏昏沉沉。

    当然,后面这些效用,高管事不会对江倦提起。

    高管事艰难地说:“可能不太行。”

    江倦坚持道:“试一下吧。”

    早上进宫时,薛放离问过他身上是什么味道,还说了尚可,那就应该不讨厌香囊的味道。

    高管事颇为犹豫,本身就犯了大错,还拿劳什子的香囊,他可没活腻。

    江倦见状,干脆说:“我自己去问王爷好了。”

    高管事惊诧地看他一眼,去就去吧,他也乐得有人担责,赶忙道:“有劳王妃了——这边请。”

    高管事在前引路,不多时,他们抵达一座阁楼。

    尚是白日,竹帘全然拉下,纱幔重重遮掩之下,四处昏暗无光,唯见一座金漆点翠屏风。

    “王爷……”

    “香呢。”

    高管事一听,支吾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还是江倦听不下去,替他回答:“王爷,你的香料用不了了。”

    “全掉湖里了……”

    江倦小声地说完,又立马补充:“不过早上你问我的香囊,我拿到了,你要不然先凑合一下?”

    高管事:“……”

    凑合一下。

    他肠子都悔青了。实话实话,王爷可能还会给他留个全尸,现在估计他骨灰都得被扬了。

    高管事差点气笑了。

    薛放离更是没开腔。

    寂静,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立在一侧的两名丫鬟移开屏风,男人从榻上起身,垂落的长发与繁复的黑金色长袍几乎融为一体。

    “香囊?”

    他缓缓开了口,嗓音靡靡。

    江倦走近几步,伸出手来,他白软的手心上放着一个香囊,“这个,早上你说味道尚可。”

    薛放离神色倦怠地接过。昏暗中,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套过朱红的细绳,而后抬了抬手,拎起轻嗅。

    是白芍、秋兰与决明子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沾上了一丝别的气息。

    很淡,却无比清甜。

    “不是它的味道。”

    指腹一捻而过,薛放离松开手,香囊随之落在地上,他掀起眼帘盯着江倦,密布的血丝下,血色翻涌。

    薛放离笑得漫不经心,“大概凑合不了。”

    ——离王没有出事。

    高管事见江念在看自己,笑吟吟地问:“二公子可有吩咐?”

    江念先摇了摇头,略一思索,又向高管事打听:“这位大人,王妃怎么会受伤?”

    江念满目担忧,神色不似作伪,高管事见状只是笑了笑,语焉不详道:“出了些意外。”

    他伺候王爷这么多年,对察言观色颇有心得。这位二公子,面上好似诚恳关切,实际上,这担忧连一分真也没有。

    不过……

    这位尚书府二公子,不是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吗?

    高管事又不动声色地端详他几眼,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可与他们王妃比起来,简直就是欺负人。

    天仙和美人,可不就是欺负“人”吗?

    高管事缺德归缺德,面上却是不显,而江念听了他的话,犹豫片刻,又问:“……可是因为弟弟不懂事,触怒了王爷?”

    离王什么脾性,江念又岂会不知,江尚书一说江倦受了伤,他第一反应就是离王动的手,更何况高管事对此事这般避讳。

    上辈子,离王对他也是如此,他险些被这个男人杀死。

    江念一顿,又愧疚地说:“弟弟自小在乡下养病,前些日子才被接回京城,许多事情他不懂,绝非有意触怒王爷。”

    高管事:“?”

    怎么扯到他们王爷身上了?

    王妃的伤,可真与王爷无关。

    先不说王爷待王妃,本就格外放纵,这次王妃可是救了王爷一命,他们王爷再怎么暴戾,也不会恩将仇报。

    高管事无奈道:“二公子多虑了。”

    江念只是笑了笑,还是认定了江倦是为离王所伤。

    也许离王的结局发生了改变,可一个人的脾性,却是无法更改的,离王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暴戾、阴鸷、喜怒无常。

    上辈子,江念日夜煎熬、胆战心惊。

    这辈子,江倦日夜煎熬、胆战心惊。

    江念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茶水。

    真可怜呢。

    通报的下人久久不来,高管事见江尚书已有几分不耐烦之意,便道:“江大人与二公子再坐一坐,小的去看看。”

    江尚书晚些时候还有事,他催促道:“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