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月黑夜

皆半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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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显急促的呼吸在耳边慢慢演变成冷清的杳不可闻。楚云深待沈步月呼吸渐缓才翻身起来,外面已经有人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应该是守在外间的侍卫发觉了不对,过来查看了。

    沈步月依旧躺着,只是摸过了外衣披上了。

    楚云深也披上外衣,刚一抬头想去点蜡烛,屋子里已经亮了。回头看一眼沈步月,却见她刚巧收回被子里的小手,绷紧的嘴角忽然就有一点细微笑意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倒地的那个刺客便已经被两个侍卫架着送到了他们面前。

    这刺客蒙面的黑布已经被侍卫扯下,看起来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普通的若不是在这种场景下出现在楚云深眼前,他都不会注意到这种人。这人紧闭着双眼,若不是脖颈上那根颤颤的银针,当让人以为他只不过是睡过去了而已。

    那两个侍卫将他检查了一番,低声禀告道:“禀告王爷,这人只不过是昏过去了。”

    说着呈上从他身上摸出来的几发暗器,那发亮的尖端上有不寻常的亮光,想来是涂了毒的。

    楚云深从侍卫手中接过那暗器,再细细查看了一番那人的动作。

    他还维持着昏迷之前的动作,一手搭在衣襟上,一手却已经伸出。

    那两个侍卫低声的问道:“王爷,此人该如何处置?”

    楚云深眼中的光芒突然变了。他心知若不是沈步月反应快将这人趁早毙命在外,他恐怕要等到暗器擦过耳边才能够反应过来。

    跟这个人在一起,他好像就会下意识的降低警戒性,若是只对这一人还无妨,可如今连带着对周遭的动静都不灵敏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你们先下去吧!将这人交给苦无,让他好好审着。”

    两人依言带着人下去了,屋子里立马便安静了下来,楚云深看一眼依旧老老实实躺着的沈步月,她却看向自己手中,轻声道:

    “千叶刃。”下一句是看着楚云深的脸才说出来的:“晋国翠烟门的暗器。”

    楚云深也对这种暗器多少有点印象,但记不起具体是哪门哪派,毕竟他不是精于此道的人。此时被沈步月一说,才想起来这是晋国境内名气比较大的一个门派所特有的暗器,上面淬了能够轻易取人性命的毒粉。晋国的暗器此时在大烨发现,谁都知道这其中代表的意义。

    但是楚云深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笑得出来。他将那个暗器包好处理掉,想了想又到外间去洗了洗手,这才回到床上与沈步月一同躺下。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已经有了些睡意了,沈步月却忽然开口道:“我似乎耽误王爷太多时间了。”

    “为你耽搁些时间,我心甘情愿。”这话乍一听跟楚云深在外面,旁人跟前说的那些场面话一样油腻,可此情此景,说在沈步月耳中便都多了几分动听的味道。

    可楚云深又接着道:“总归这账,静女回去还是要还给我的。”

    沈步月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一转头正好碰见他深邃如海的眼眸。愣了一下才有些娇俏的笑道:“是啊,以后在晋国的日子,还要请夫君多多指教了。”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什么过分的肢体动作,只是这样相视安眠,没多久便相继进入了梦乡。

    每年八月底九月初是大烨古来的祭火节。大烨是农耕打猎起来的民族,每到快要入冬的时候,都要举行这种节日,祈求冬季风调雨顺,猎物充足。这起源于动物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将猎物堆放在一起,似是祈祷。

    对于大烨来说,这与春天试酒一样,都是民间重要的节日,在这一天一般都需要皇帝亲临祭坛,主持典礼祈求上苍保佑大烨五谷丰登。

    往常年这些事情都是沈信亲力亲为,但是近些年他身体越来越差,典礼也有所缩短,今年更是天气一冷他便得了风寒,时好时坏的总也不见起色,眼看着祭火的日子越来越近,宫中便有风头传来,说今年怕是要挑选一位皇子代替沈信祭天。

    皇子代替皇帝祭奠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从前沈传还在的时候,几次先皇身子不爽也都是他代劳的,甚至有几次沈步月也以长皇孙的名分有所参与。但代替的皇子一般都是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人选,是以这次由谁来代替便成为了各宫瞩目的焦点。

    先坐不住的居然是安嫔。

    自从上次沈相宁在学堂被沈信当中训斥了之后,就算是已经封王也没能拯救他的口碑在留言中一落千丈,随之而来的是对沈飞宁的希冀渐长。正好沈信这几日身子不爽,无法去乔萱那边探望,安嫔几乎是天天侍疾,可算是任劳任怨。

    于月景一如既往的不争不抢,对于沈相宁目前的处境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强求的封王本就让沈信对沈相宁的印象打了个折扣,再加上前几日在学堂里发生的事情,让于月景恨铁不成钢的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但是现在情势如此,她只能是按兵不动,不要再招来沈信更多的厌烦便好。祭火的人选,只能是希冀沈信能想起如今沈相宁已经是宁王,按照辈分来该是这一辈最有资格代替他的。

    其余还有几位皇子的生母也在努力,但是看起来都不如这两位有希望。

    而陈南华要做的便是在宫中等着她想听到的消息。

    “回禀皇后娘娘,静嫔那边有些害喜,已经派人通传陛下,正好陛下身子有所好转,正准备去毓秀宫呢。”

    耳边有人轻轻道了这样一句,陈南华胸有成竹的笑笑,护甲不经意摩挲过面前还未燃起的暖炉。

    第二日,代替祭火的皇子便定了下来。

    三皇子沈飞宁。

    消息顷刻之间便传遍了整个京都,而沈步月也已经知道,自己在临走前应该再做些事情了。

    月黑风高夜。

    这地方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但是宅邸中自然是每天的暗哨位置都会变化的,尤其是像邢高这种性格的武将,多疑猜忌,恐怕这里里外外的暗哨更不会在少数。

    沈步月甚至有些后悔上次来没有仔细看看兵部尚书府的地形,但是郑弘轩在身边,好歹让她底气足了一些。

    郑弘轩身为刚被晋封的骠骑将军,自然是名正言顺的来过这兵部尚书府,虽然不一定是做客,但是也足够郑弘轩将这府内的侍卫情况摸个差不多。

    此时他们两个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偷偷在尚书府的屋脊上躲避着来回的侍卫。

    情况微妙,两人都不多话,好在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所默契,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邢高的住所上方。

    悄悄掀开屋上的瓦片,沈步月往里一看,果真又看到上次的那个人,此时她也知道了这人的身份,是兵部的一个侍郎,姓冯,算是邢高的心腹,这几年来邢高大事小情基本都会有他参与。

    不过今日这阵仗可要比前些日子大上许多。

    除了姓冯的侍郎之外,还有许多同他站在一起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与他地位相仿,有几个也是沈步月熟悉的面孔,依稀记得是兵部或者其他几部的侍郎。

    看来邢高这几年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势力,照这样下去,丞相府垮下来,这朝堂之上便只有他了。

    “三皇子这次能替圣上祭火,这说明圣上已经注意到三皇子,三皇子天资聪颖又勤学苦读,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从前不过因为年纪还小不得重视,如今慢慢长成,必然是会有更大的前景的。”

    邢高捻着胡子慢慢的将这番话说出口,虽然没有说的太过直白,但是谁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冯侍郎眼珠一转,立马带头喊道:“唯大人与三皇子之命是从!”

    后面的人愣了一下,也立马跟上喊道:“唯大人与三皇子之命是从!”

    邢高哈哈笑了几声,挥手叫停,眼中已经满是精光,道:“三皇子虽然出身略低,但也是皇上的正统血脉,且论起嫡庶来,大家都是庶子,没什么好作比较的。如今宁王不过是因为年岁大些得陛下青眼,可他做下的那些荒唐事,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就知道这样的人是决计不能成为大烨的储君的!”

    下面又是一片应和声。

    沈步月注意听了,邢高早已经有念头让沈飞宁在沈信面前渐渐出彩,是以很早便收集了不少沈相宁的劣迹斑斑的过往事迹。其中小事略下不提,光强抢民女逼死戏子这些,就足够令人触目惊心,但是德妃显然很为自己的儿子着想,这些事情处理的干净利索,一点都没传进沈信的耳朵里。

    否则哪里还有现在的什么宁王。

    邢高拿出手中的一本奏折,洋洋洒洒看起来写了不少字,道:“这是我近些年收集的一些事情,各位近几日便陆续呈报圣上,切记不可操之过急,让陛下一下子便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