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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刚去侍奉王爷回来。”
绿腰不咸不淡的又扔了这一句，这下那姑娘终于是坐不住了，转过头去气急败坏的喊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又没有同你说话！果然是一点修养都没有！”
“是啊，我们这种出身的，有张漂亮脸蛋就行了，还要什么修养啊，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绿腰头脑清晰接话接的快，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看着那人，三两句就堵住了她的嘴，让她涨红了面皮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那个……”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莲儿怯怯的开口，看看这边这个又看看那边那个，紧张的舔了一圈嘴唇，干巴巴的问道：“这个……是谁啊？”
问题明显就是向着绿腰去的。
绿腰的面上闪过一丝得意，拿过侍女手中的扇子自己扇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道：“这位啊，其实你也不用太记住了，毕竟这王府里有名分的女人实在不多，我们这种可是多了去了。不过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人，仗着自己读过几本书就尾巴翘到天上了。正好我这种人呢，就是看不过这尾巴，于是看到了我就要给她扯下来。”
绿腰说着狠狠的又斜了那女子一眼，摆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人名叫疏影，是京都一个小吏的女儿，前些年被自己的父亲找了路子，送来参加了一次嘉靖王府的晚宴，运气好被沈傲一眼看中留了下来。她自持是个读过几本书的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自然也不怎么会讨好沈傲，再加上是个目光短浅嘴碎的，沈傲没几天就对她失了兴趣，扔在后院许久没有想起过。
不过巧的是却跟后来的绿腰住了个邻居。这疏影自然是看不起这种出身不清不楚的又没有规矩的女子，可绿腰偏偏比她受宠的多，女人嫉妒心理作怪，她便一直对绿腰没什么好声气，绿腰也不是什么好想与的人，一来二去两人便结了梁子，几乎日日针锋相对，不过看如今这个情况就明白了，她在绿腰那边是半分便宜也没占到。
“有些下贱窝子里出来的人，倒是把自己看的高人一等，日日作威作福，殊不知更令人作呕呢！”疏影狠狠甩了一下袖子，偏过头去不再理绿腰。可绿腰显然是早听惯了这样的话，面上什么反应也没有，只饶有趣味的看了看莲儿。
这疏影显然是来之前没有做足功课，此刻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她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她身边的侍女知晓了，尴尬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疏影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看了莲儿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纠结的在原地不知所措，绿腰见状毫不敷衍的大笑起来，这笑声更让疏影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究是再扛不住，匆匆低头说了句什么便飞也似的跑走了。
绿腰又在那里坐着笑了一会儿，笑够了才又对莲儿道：“我少见她吃瘪，因此好笑，你不要被我吓到啊。”
莲儿认真的点点头，又低下头没了言语。
“你这姑娘话也太少了，王爷难不成天天同你在床上，若不然这般没趣，也能忍得了？”笑够了的绿腰又来打趣莲儿，莲儿一听这话脸上又是一红，小声道：“没有，没有的，王爷只是让我弹琴给他听，我们……不怎么说话的。”
“那你这琴弹得肯定是不错了。”绿腰语气里酸溜溜的，不过很快又笑开：“今日你可走得早，王爷怎么舍得放你？”
“前厅来了人。”莲儿答道。王府分为前厅后院，后院是女眷活动的地方，前厅是王爷接待访客的地方，他们这些没有名分的人，是不能随便出入前厅的，除非王爷有令。
绿腰点点头往后坐了坐。嘉靖王府通常是不怎么来人的，一来是王爷之前经常在外面通宵喝酒，后院的人一连一个月见不到王爷的时候也有，二来是王爷如今不问朝政，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事情，谁也不会傻的来找王爷的不痛快。
但总有些人胆子大，也不怕沈傲的。
绿腰跟莲儿在亭子里坐着闲话一会儿，大都是绿腰絮絮叨叨的说，莲儿一声不吭的点头听，不过相处的还算和谐，直到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沈傲身边一个得力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到亭子里来，连拜见都没空，匆匆一拱手道：“原来莲夫人在这里，可让奴才好找！快随我来，王爷召见！”
“现在？”绿腰也吃了一惊。能让沈傲身边的人跑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见，毕竟这王府里的女人虽然比不上皇宫，也可说是多如牛毛，沈傲想要谁伺候没有，何必非要找一个人呢？
莲儿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抬脚就要跟着走，又想到了什么一样的收回了步子，抬眼问道：“客人走了？”
“没有！”那人一抹头上的汗，看起来恨不得拉着莲儿就跑：“王爷说客人想听，便让我们来找夫人去，”他又左右看看，意识到琴也不在这里，急的脸色都变了，却忽然一拍大腿道：“没办法了，夫人赶快随我走吧，我这就派人去您屋里拿琴，实在不行王爷那里还有旁的，耽误不得了，祖宗！”
看样子沈傲真是急的要命。莲儿也被这人的情绪感染，提起裙摆一溜烟跟着人跑了走。
到的是王府的一个会客厅，莲儿虽然进王府已经有段时间，却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过这个时候也没工夫好奇，只是低着头乖乖的跟着那小厮小碎步的走到沈傲跟前，又随着他跪下。
“禀王爷，奴婢将莲夫人带来了。”
沈傲一挥胳膊，那小厮立马退下了，只留莲儿一个人跪在那里。
他皱眉看向对面：“人在这里。”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人打量莲儿一会儿，皮笑肉不笑道：“该是琴声很像才能让王爷沉迷至此吧？”
“白思远！”
莲儿被吓得稍微瑟缩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沈傲这么大声。平日里沈傲向来都是轻声细气不怎么爱说话的人，纵使侍人在他面前犯错他也只是不耐烦的皱皱眉。
可是坐在沈傲对面的男人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还在微微笑：“王爷叫我做什么？我大老远的来了京都，想在这嘉靖王府里听个琴难道都不行？”
沈傲烦躁的皱着眉头，终于又挥了挥手：“去，弹个曲子听。”
莲儿知道这是在吩咐自己，有些怯怯的咽了口口水，抬起眼睛来道：“王爷，没有琴。”
“哪里还没有琴？”沈傲的烦躁的随手一指，莲儿随着他的手指去看，果见这个厅内摆放了许多琴，一看便知是很名贵的收藏品。
“去随便挑一把，弹一曲来。”许是察觉莲儿的情绪，沈傲的语气稍微放的温和了些。莲儿自然听得出来，立马站起来在这些琴里面挑了一把，早有侍女搬上凳子给她，她也不敢多话，行了一礼便坐下弹奏。
琴声铮铮的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可上首坐着的两个男人没有一个在认真听。被沈傲称作白思远的男人挑眉看着沈傲，而沈傲只顾着皱眉，目光在屋内不安的游移。
莲儿略有些紧张，开头便错了一小处，她镇定心神再弹了一小段，却听那陌生男人对沈傲道：“这音律果真是好的，就是不知比不比得上当年？”
“白思远！”沈傲又低喊一声，这次声音中的怒气几乎要压抑不住，惊得莲儿又弹错了一个音，再想镇定心神来好好弹，只听上面那男人道：“物是人非已久，只是王爷耽于往昔，沉醉不愿醒了。”
“你！”这回沈傲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莲儿自是害怕，但没人让她停她是不敢停的，因此还在颤巍巍的弹奏，琴声出来都有些颤抖，沈傲偏过头来皱眉看她：“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莲儿不被人察觉的叹出口气来。从来都是跟好脾气的沈傲在一起，乍见他这幅样子她还真的有些害怕。
莲儿与屋内的侍人都走了出去之后，坐在沈傲对面的男人也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到沈傲跟前，一身黑衣衬的眉目硬朗，却掩饰不了他眼中讥讽：“王爷倒真是体贴啊。”
“白思远，本网说过很多次了，本王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管！”沈傲一挥袍袖微微偏头，躲过那人的打量。
“您贵为王爷，自然轮不到臣下插手您的私事！但微臣斗胆一问，您身为大烨王爷，百姓陷入水火之间，日日悲惨哭嚎，您是否也能继续视而不见，日日笙歌？”
没了旁人在场，这人没了顾忌一样，立马就变了脸色，字字句句激昂恳切。
不过看这样子，该是沈傲的旧相识了。
“我只是个王爷，若是百姓生活困苦，你身为巡抚，既然已经来到京都，大可以层层上奏，到金銮殿上去说，陛下自会处理，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我来插手。”沈傲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说了这些话，却始终偏着身子不敢与白思远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