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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七月七日没有晴22
“刀。”宁言书站在手术台上，手掌向上，洗手护士拇指与四指夹持刀背，刀刃向下，尖端向自己，水平传递，将刀柄适力拍打在他掌心。都是配合惯的了，交接只有零点几秒，手术室门开，刚才接电话的学生刷了手重新进来。
宁主刀抬眼瞥了眼，学生精简了一下，汇报：“师娘没说什么就挂了。”
“原话。”
学生瞧瞧老师，腼腆着：“师娘说她一点事都没有就是闲得慌。”
手术室里气氛一下轻松很多，麻醉师笑着：“老宁啊，跟你合作这么久，真没想到你还有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的时候，嚯，稀罕！”
旁边几个手术室护士也嘻嘻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护士群里关于宁大夫未婚妻的讨论，甚至问他：“哎宁大夫，你是不是在家帮你媳妇打破尿酸了？那小脸怎么一点细纹都没有？”
另一个护士说：“我觉得肯定是打水光针了，家里有个大夫就是好，这能省多少钱啊！”
“没有，她不打那些。”宁大夫脸上蒙着口罩，难得回了一句这种无聊八卦，算是官方盖章了。
打什么打？他媳妇天生丽质！
也是这些人头一回见宁大夫护短护成这样，逮着一旁学生问：“你们宁老师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
学生帮衬着逗趣：“我老师可喜欢师娘了，我也喜欢师娘，她包的饺子可好吃可好吃，跐溜，哎呀我口水要出来了。”
开始缝合，这活交给二助练手，宁言书退下来，由洗手护士帮着脱手术服，心里惦记着学生刚才转述的原话，打一个他没接就应该猜到是在手术，有什么事能让她连打两个电话？
约好了明儿见，什么事等不到明天说？
小丫头出差，他就怕她在外头出点什么事，所以手机随时带在身边，几乎都忘记了曾经有个学生揣着电话跟台被他发现后禁了半年实操。
不过宁大夫觉得自己有理，那学生纯粹是打游戏，他则是为了安定家庭。
下了手术他立刻把电话拨回去，在华迁酒店里，念初开了静音的手机在床头无声地亮着，她翻了个身，无知无觉。
***
本来计划是第二天一早出发，宁言书临时改了主意，在确定患者度过麻药期没有大碍后，他交接管床大夫。
“宁大夫赶紧回去歇着吧，这都忙了一天了。”
宁言书道了声辛苦，从住院大楼出来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已经挂在那儿多久，一闪一闪的，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他开车直接上了高速，夜里车不多，卡宴飚出一百四十码，算算到了以后还能抱着媳妇睡上几小时。
他是真想她，忙的时候没工夫，这会儿一个人开在高速上，那人一颦一笑都在心尖上，想抱着她狠狠揉，想看她在身下哭。
想得口干舌燥，男人单手旋开水瓶喝了一口，车载电话提示来电，这个点，老院长不睡养生觉打来肯定是有大事。宁言书接起来，就听院长大人问他：“在哪呢？”
“您有事？”宁言书没报备自己的行踪。
“你们院张家的老太太摔了，正往这边送，你赶紧回来，点名要让你治。”
在积水潭骨科，吴主任的头衔比宁言书大，一个正高一个副高，牌子挂出去接门诊一般老百姓都会抢职称高的，换做内科自然是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但在外科，年轻人的手稳，做出来的手术有的时候效果会更好，当然，不是说吴主任不行，吴主任从医德到技术经过了多少次检验，没的说。
只是今儿起夜不小心摔了的内位老太太身份贵重，七岁就参加革命，到现在党龄都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是如今国家存数不多的老革命喽，老革命就是活历史，活见证，这必须得重视。张家人如今也都在各处担着职，知道是骨头的事，第一时间往积水潭送，电话直接打到院长手机上。
那么大年纪了，骨头脆，这一摔肯定不轻，院长直接把宁言书叫回来。
路程正好开了一半，宁言书开了一串检查让先做着，他在下一个服务站停下，微信收各种影像照片，腰椎间盘CT显示L3/4椎间盘膨出并轻度突出（后正中型），腰4/5椎间盘膨出，腰4及腰5上缘许莫氏结节，腰3椎体压缩性改变，腰1-5退行性变；骨盆DR显示左侧股骨粗隆间骨折。胸部DR显示两肺纹理增多、紊乱改变，多胸椎压缩性骨折，左髋部CT三维重建显示左股骨转子间粉碎性骨折，左髋部软组织损伤。
看完电话再打回去交代后面的事，让腾一个手术室，他立刻赶回去。
之前意气风发的卡宴从下一个出口下，方向掉了个头，回程车屁股灰蒙蒙地，没了刚才的轻松。
***
老太太手术完被送进观察室，宁言书出来告知家属手术顺利，被老太太的长子——张家这一辈的掌舵人张爱国紧紧握住手，万般郑重地道了声：“感谢。”
手术虽然做完了，但老太太后面还要经历一系列疼痛和治疗，宁言书作为主治大夫也必须全程跟着。这时候天已经亮开，医院门口一个个早餐摊支了起来，都是邻居，张家人也是看着宁言书长大的，这时候拉着他：“小二，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宁言书说不了，有个电话要打。
仅剩一格电量，他回到休息室翻充电器，接上后定了个闹钟，自己和衣随便在床上靠靠。这一眯就睡了过去，到点闹钟响，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给她打过去。
念初其实早就起来了，梳妆打扮收拾好小包包，包里揣着协和的病历卡和病例，像个等家长接下课的孩子，乖乖等在房间里。手机一响她就接起来喊：“小宁锅锅再不来，宝宝要跟其他小锅锅走啦！”
小丫头有个同款表情包，发给宁言书看过。
本来是个玩笑话，可电话那头的男人没应答，久久才说：“今天……”
早班护士拎了一袋包子豆浆进来，放下后带上门，念初听见些微声响，问：“你还在医院吗？”
“恩。”
“来不了了吗？”
“对。”宁言书叹了口气，解释着，“有个老太太，我们大院的，寸了点，摔得不太好，我得跟这儿照看着，估计这几天都没办法调班，妞儿……”
这一声，饱含思念。
念初遗憾地哦了声，装生气，不说话。
小宁爷矮下身段哄媳妇：“生气了？是我不好。”
他早看了日历，心里有安排：“你生日快到了，那天我一定过去陪你，好不好？”
生日啊——
她都忘了。
可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有其他点子，面上冷淡地说再看吧，知道他心里牵挂，算是扳回一城，谁让这人总是放她鸽子。
她计划明天回去看看他，给他做顿饭，让他抱抱她。
南春碎碎念：
往下翻~